戰(zhàn)場上的對抗,一定意義上可以說是敵對雙方作戰(zhàn)思想和思維的對決。思維方式偏了向,則可能陷入“山重水復疑無路”的困局;思維方式對了頭,則比較容易找到破解難題的辦法,從而形成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的勝局。戰(zhàn)爭具有天然的復雜性、多變性,我們遂行打仗任務的思維方式也應該因地制宜、豐富多彩。
有時,打仗需要邏輯思維的洞見。二戰(zhàn)時著名的波斯貓的故事告訴我們,戰(zhàn)爭盡管爆發(fā)突然,但總有一個醞釀過程,有一些端倪可察;戰(zhàn)場盡管充滿未知數(shù),但一定會暴露出某些已知數(shù)。指揮員只要具備理性思考、邏輯推理能力,就一定能從未知求得已知,從“不確實”中找到“確實”之處,進而洞見“山那邊發(fā)生的事情”。經驗表明,一團麻繩看似雜亂無章,一旦找出線頭,就不愁理不出頭緒來;一頭猛獸看似氣勢洶洶,一旦發(fā)現(xiàn)其弱點,就不愁馴服不了它。蘇聯(lián)衛(wèi)國戰(zhàn)爭前夕,朱可夫曾有一句充滿自信的名言:“我不知道德軍將要行動的計劃,但是根據(jù)對情況的分析,他們只能這樣,而不會有別的做法?!弊龀觥皵橙酥荒苓@樣”的科學判斷,正是朱可夫善于運用邏輯思維的結果。
有時,打仗需要辯證思維的透析。辯證法的特點在于,它始終提醒人們去認識問題的另一面。在針鋒相對、犬牙交錯的戰(zhàn)場上,指揮員思維中呈現(xiàn)的信息,大多是矛盾的:是可乘之機,還是敵人設下的圈套?是敵人行動的漏洞,還是有意安排?是因天時地利造成的偶然機會,還是敵人跳開一般戰(zhàn)爭法則而實施的用奇之舉?在這種情況下,魯莽的指揮員往往見利皆爭,卻不知螳螂捕蟬、黃雀在后;逢隙即鉆,以致顧頭不顧尾,難免上當受騙。毛澤東同志曾提醒我們,世界是復雜的,我們的頭腦不能簡單。面對混沌變幻的戰(zhàn)爭實踐,善于把問題想得復雜些,多些進與退、利與弊、得與失的權衡,方能獲得更多的主動權。
有時,打仗需要發(fā)散思維的通達?!拔矣袝r是狐貍,有時是獅子。進行統(tǒng)治的全部秘密在于,要知道什么時候應當是前者,什么時候應當是后者?!边@是拿破侖在談到自己統(tǒng)兵打仗時的經驗體會。古今中外那些優(yōu)秀的指揮員,盡管都有自身鮮明的指揮風格和擅長的作戰(zhàn)套路,但他們從來不拘泥于一格,不固守于一端,始終保持思維的彈性和作戰(zhàn)方式的靈活性。就如同乒乓球比賽,防守型選手突然猛攻一拍,進攻型選手輕輕一吊,就會使對手猝不及防、難以招架。諸葛亮“空城計”之所以成功,與他突破已有的套路、超越謹慎的個性密不可分。一名指揮員如果總是“一根筋”想問題、“一條道”走到底,遲早會被對手知曉看透,那么失敗也就成為一種必然。
有時,打仗需要逆向思維的睿智。戰(zhàn)爭史告訴我們,最大的不可能處蘊含著最大的可能性;兵家之“機”,有時存在于兵家之“忌”中。有這么一個實驗:當森林起火時,按常理都是跑得越快脫離險境的概率越高。但事實恰恰相反,當火借風勢向我們撲來時,迎著大火方向逃離脫險的可能性更高。從戰(zhàn)爭實踐看,堅固的要塞防線,正面被攻克奪取者甚少,而被間接的軍事行動所瓦解者頗多。最好的防御是進攻,最好的進攻不一定是直指目標的直接行動,有時朝著相反的方向采取行動,反而更容易讓敵人聽從自己的調遣。內線中的困局,從“局外”來尋找破解之道,有時更能達成作戰(zhàn)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