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,北疆草原生機勃勃。一場場雨水滋潤著內(nèi)蒙古二連浩特市的茫茫戈壁灘,一根根鮮嫩的沙蔥悄然挺立、迎風而動,散發(fā)著特有的香氣。
驅(qū)車至二連浩特市區(qū),我們在一幢居民樓里見到了身著天藍色蒙古袍、頭戴白色紗巾的老民兵達日瑪。她和當?shù)孛晒抛鍕D女看起來并無二致,不過她有一個特殊的身份——“國家的孩子”。
“嘗嘗吧,把奶豆腐泡在奶茶里更好吃,小時候我的額吉(媽媽)就常常給我掰著吃,大塊的總是放在我碗里,而她只是轉(zhuǎn)身舔干凈手上的殘渣?!焙验g,達日瑪給我們緩緩講起以前的故事。
上世紀50年代末,我國遭遇嚴重自然災(zāi)害,大批地處南方的孤兒面臨糧食不足的威脅。在黨和國家的深切關(guān)懷下,3000多名孤兒被送到內(nèi)蒙古大草原,由當?shù)啬撩裣ば酿B(yǎng)育,牧民們親切地稱他們?yōu)椤皣业暮⒆印?,達日瑪就是其中之一。
“我是很幸運的,不滿一周歲的時候從上海來到了內(nèi)蒙古,我的第一個額吉叫道力瑪,收養(yǎng)我的時候她已經(jīng)40多歲了,腿腳不是很好使?!边_日瑪回憶說,當時這里的糧食也非常短缺,但是為了保障我們這些孤兒的營養(yǎng),牧民們紛紛賣掉自家的馬和羊去買奶牛,有些老額吉甚至賣掉了自己陪嫁的首飾,她們說:“黨把這些可憐的孩子托付給我們,盡全力培養(yǎng)好他們是我們的責任!”
我的第二個額吉叫都貴瑪,是一位軍嫂。因為父親長年在外,家里的重任都落在了她身上,但她對我特別關(guān)愛。達日瑪戴上眼鏡,緩緩翻開一本相冊,指著一張泛黃的老照片,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,這是額吉帶她去城里照相館拍的平生第一張照片。照片里的達日瑪三四歲左右、扎著兩個小辮子,身上的衣服干凈整潔,一雙大大的眼睛清澈明亮?!吧鲜兰o60年代拍照片可是個高消費,那時候幾分錢就能買一堆蘿卜,我的額吉為了給我拍一張照片,找人借錢拉下了饑荒?!边_日瑪動情地說道。
五六歲的時候,達日瑪無意間聽到了關(guān)于自己身世的話,當她把疑惑告訴額吉的時候,一向性情溫和的額吉非常生氣,沖出家門硬是要去找人家理論。達日瑪記得有一年額吉送她去上寄宿小學,由于路途遠雇了輛馬車用了一天時間才趕到學校,當時額吉怕她第一次出遠門感到孤單,就陪著達日瑪住了一晚。第二天,為了省下雇馬車的錢,額吉徒步走了2天時間才回家……畢業(yè)典禮那天,達日瑪走上臺,面對現(xiàn)場所有師生含淚誦讀了額吉深情的代筆信:“你是額吉的寶貝,更是‘國家的孩子’,將來要用所學的知識報答黨的養(yǎng)育之恩!”
后來,達日瑪成了一名光榮的女民兵,還參加了挖地道、建地堡、站崗、建圍欄、挖水井等多項任務(wù),為北疆安全穩(wěn)定貢獻了自己的力量。上世紀90年代初,達日瑪擔任呼格吉樂圖雅嘎查(村)婦聯(lián)主任,為當?shù)氐膵D女工作發(fā)展進步作出了積極貢獻。如今,已年過六旬的達日瑪又把自己的兒子送上了護邊員崗位,替她繼續(xù)守護這片大草原。
“我永遠忘不了我們草原的額吉,忘不了黨給我們的恩情,是黨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,是黨培育了我們這‘三千孤兒’,如果有來生,我還做黨的女兒!”說到動情處達日瑪已是淚流滿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