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屋脊:熱血書寫新聞成才路
編者按:“新聞道路上靠什么成才,怎樣才能成才?”這是很多熱愛新聞的官兵經(jīng)常尋求的答案。本期約請西藏軍區(qū)政治工作部宣傳處干事晏良,回顧從一名只有初中文憑的戰(zhàn)士成長為優(yōu)秀團職新聞干事的職業(yè)經(jīng)歷,感悟他對新聞事業(yè)情有獨鐘的執(zhí)著與堅守。?
從2000年底入伍進藏算起,我已在世界屋脊爬了18年“格子”,期間一直致力謳歌身邊人身邊事身邊情身邊志,2600余篇拙稿見諸媒體,榮立二等功和三等功各三次,改選士官,保送提干……而今筆頭向己,回望征峰履脊的日日夜夜,盤點成長進步的點點滴滴,我想用以下文字轉承小結:別大山登冰川下連隊上哨所常遇春泥遍足底,送黃昏迎黎明斗風沙戰(zhàn)嚴寒總有繁花滿眼前;橫批:揮筆高原。
別大山,登冰川。每次選擇都會帶來命運轉折,新聞人要善抓機遇—從軍路是放飛夢想的成長路
我出生在滇東北偏遠農(nóng)家,從小揮鞭放牧,扶犁耕田,平凡而艱辛的生活中,所見是山,所遇是溪。直到踏上軍旅、遇見新聞,云海開始翻涌,溪水開始澎湃,氤氳成別樣的青春模樣。
生在平常百姓家,初三只身走天涯。1996年3月,正在奮力備戰(zhàn)中考的我,因交不起6輪模擬考試所需的卷子費,含淚離校。由于沒能進行系統(tǒng)復習攻關,我的中考成績不甚理想。那年初秋,當同學在返校補習再考、選讀職高技校間徘徊時,剛滿16歲的我已背起行囊,匯入打工浪潮。
在社會上拼搏四年多,我當過礦工、泥瓦匠、酒吧歌手,心里也一直住著作家詩人,就連下地耕耘、進洞采礦都擠時間寫稿。
初次穿上軍裝,我既興奮又忐忑。畢竟,彼時自己已經(jīng)20歲,學歷僅為初中,又是農(nóng)民子弟,用今天的話講,輸在了起跑線上。沒想到,平均海拔超過4000米的西藏,是圓夢的最高舞臺,有點寫作功底的我,因在新兵營演講比賽中奪得冠軍、負責撰寫新兵團春節(jié)晚會串詞等出彩表現(xiàn)進入了機關的視野:不久,旅里組織新聞骨干集訓,我的名字赫然在列。
我一狠心、一咬牙就定下志向:與其虛度兩年光陰,不如拼出精彩未來。培訓期間,我認真聽講,用心記錄,積極寫稿,最終被宣傳科留下來當報道員。
萬事開頭難。由于離開學堂將近5年,此前從未接觸過新聞工作,我的“兵記者”之路相當坎坷。雖然,我保持著日寫一文的熱忱,但所投的稿件均如泥牛入海。正當我想放棄時,我收到一封央媒編輯來信,開頭的第一句話是“你的勤奮令我感動”,讀下去我茅塞頓開?!耙嘞驁蠹垖W習找語感,要多下基層采訪抓活魚,要提高理論素養(yǎng)求深入?!?按照伯樂指導,我采寫的《老兵,請帶上這面錦旗回家》一文,很快被《解放軍報》采用。
回想入伍前后的那段經(jīng)歷,我認清一個理兒:學歷與工作沒有必然關系,付出與收獲互為因果。奮斗,從什么時候開始都不晚。
下連隊,上哨所。每次采訪都會點亮感動之光,新聞人要見賢思齊—身邊星是照耀征程的幸運星
高原的星河格外燦爛,戍邊官兵同樣如此。只要新聞人甘當追光者,就能點亮他們,照耀自己。
2001年初秋,我和機關干事徒步6公里,來到某紅軍連隊采訪。剛進樓道,就看到指導員孔愛民卷著鋪蓋走進戰(zhàn)士宿舍,和一位老兵換房睡。我們預感有“料”,于是放棄采寫指導員學理論選題,重新“撒網(wǎng)”逮“大魚”。果真,了解到了一老兵患銀屑病不方便在班里住、指導員主動讓出房間解難的核心事實,我們抓緊寫了新聞故事《換床》投出,很快便在軍兵種報紙頭版頭條刊出。
時至今日,我仍然記得孔愛民的管連育人感言:帶兵骨干必須聞得慣腳臭、聽得懂夢話,才能和戰(zhàn)士打成一片、相托生死。帶隊伍如此,搞新聞亦然。只有樂與采訪對象“臭味相投”,才能問到實情,寫出佳作。
2005年7月,我收到保送提干通知,本可靜待入學。但我感恩組織關懷,輪流采訪連隊,與戰(zhàn)友們吃在一起、訓在一塊兒,一個月在省級以上媒體刊稿近20篇。當月,《戰(zhàn)旗報》評出10篇優(yōu)質稿,我竟占據(jù)其三:稿件《無人區(qū)哪來的“康師傅”》《我為啥不吃這碗病號飯》《千里馬失蹄誰之過》榜上有名。實踐證明,好記者永遠在路上,腳下沾滿泥土筆下才能開出花朵,文章方能獲得讀者共鳴。
2012年深冬,我到邊防某團采訪雪域“巡邏王”楊祥國。白天的集體座談,大咖們輪流提問,我?guī)状斡杂种梗緵]有話語權。說實在的,我將“陪聽”一天收集的素材整理一下,也能寫稿交差,但是要想讓讀者在別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淚,顯然不夠。
當晚,我和楊祥國同宿,在一起洗漱、共話理想、傾聽夢話中捕捉新聞素材。這個靦腆害羞、不善言語的老兵,靜水流深背后洶涌的戍邊故事頓時展現(xiàn)在我的面前。這次近距離接觸,我數(shù)清了他身上的傷疤,揭開了他變矮的秘密,感觸了他夢中的愿景。最終,我將諸多感人故事串聯(lián)起來,寫出了被戰(zhàn)友稱為“最像楊祥國”的文章。
那次采訪,我拜謁過“將軍崖”“舍身崖”“烈士崖”等濺血之地,渴望著自己也能書寫傳奇,演繹壯舉。前不久,我到一個哨所采訪,不僅睡上鋪、站風口,還在巡邏生死路上用繩子將自己和戰(zhàn)友拴在一塊,表明“兩個人,一條命”。搞新聞以來,我到過西藏所有駐軍點位,被戰(zhàn)友們譽為“名譽哨長”。
有人說,記者成就標兵,可我認為,是一個相互成就的因果—你將什么樣的種子播撒給對方,就會結出什么樣的果實。
斗風沙,戰(zhàn)嚴寒。每段磨難都會砥礪進取精神,新聞人要奮發(fā)有為—苦地方是建功立業(yè)的好地方
在雪域高原奮斗18載,我與超過兩位數(shù)的新聞骨干共過事,他們中有許多人因受不了高原的苦和工作的累而“向后轉”,失去了成長成才機會。放棄就會功虧一簣,堅持才能贏得勝利。我默默工作、孜孜以求,最終從青澀列兵成長為團職干部,深深愛上了艱苦環(huán)境這塊天然“磨刀石”。
2013年深秋,我剛從內地休假回藏就踏云追兵,直接上了海拔4700多米的野外駐訓場。本著“好新聞不過夜”的原則,我當晚“扛”著高原反應通宵寫稿,每當頭痛欲裂想要放棄時,我就提醒自己:稿子寫不好,那才是生不如死。最終,我寫完稿件,也因患高原肺水腫住進醫(yī)院。當《人民日報》以幾乎整版刊發(fā)我寫的《寒夜亮劍,點亮不夜天》通訊時,躺在病床上的我瞬間感覺疼痛感減輕了許多……
視挫為壑者墜,視挫為梯者攀。2015年初春,西藏軍區(qū)準備宣傳崗巴邊防營先進事跡。如何落實組織意圖,同事有兩種態(tài)度:一是委托軍分區(qū)先行挖掘,果熟再摘;二是派人到點采訪,主動培育。我堅定地選擇后者,堅稱與一線官兵并肩戰(zhàn)斗才能寫出新聞精品,搞典型宣傳需要下足“笨功夫”。當年正月初五,我揮別進藏才一周的妻子和女兒,輾冰破雪追尋崇高,在平均海拔4810米的崗巴采訪45天。
采訪歸來,征塵未洗,慶祝西藏自治區(qū)成立50周年的宣傳又不期而至。我接連熬夜3個通宵,翻看黑白照片,查閱發(fā)黃檔案,趕寫高原發(fā)展的“軍事篇”。越努力自然越幸運。正是憑著頑強毅力完成兩大宣傳任務,我于當年9月7日和9月8日,連續(xù)兩天在《解放軍報》刊發(fā)頭版頭條。后來,中央軍委授予崗巴營“高原戍邊模范營”榮譽稱號,我和全營官兵切身感到,險地方、苦地方正是建功立業(yè)的好地方。
當然,要想建功西藏,喜歡還遠遠不夠,必須愛得“放肆”。2018年7月下旬到8月下旬,我謝絕一切應酬,平均每天僅睡四五個小時,40天在軍內外省級以上媒體刊稿40余篇。其中,在《解放軍報》“軍營觀察”刊發(fā)4個版的深度報道,在《中國國防報》刊發(fā)5個頭版頭條,在《人民陸軍》刊發(fā)2個頭版頭條。大家肯定我的恒心韌勁,都說我是“雪域高原新聞鐵人”。
對于新聞人而言,最好的告別是明天見,最美的稿件是下一篇。不論是抗震救災宣傳,還是沙場點兵報道,我都是周圍同行中發(fā)稿最多的一個,但我不知足、忘卻倦,別人往外撤我卻冒著頻繁余震往里沖,別人避風頭我卻迎著飛沙走石向前闖。那些縱情書寫的日子,換來報告文學《震區(qū)鐵脊梁》《營長的沖鋒》連摘第四、五屆長征文藝獎。
“新聞虐我千百遍,我待新聞如初戀,志不移,趣不減,就這般心為她動,就那般情為她鐘!”這是本文的結尾,更是我走近下一篇新聞的開始!
(作者單位:西藏軍區(qū)政治工作部宣傳處)
責任編輯:姜興華